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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来自大洋彼岸的召唤

  第六十三章 来自大洋彼岸的召唤 (第1/2页)
  
在大后方的中国民众的心目中,德安里一零一号无疑是至高无上的权力的代名词。而以‘龙门阵’这闲暇时最大乐趣的重庆市民们,对这栋宅子的情形,更是津津乐道,言之凿凿。在他们口中,德安里一零一号不但内设有铺金饰银的金銮殿,其院内还有一座足可覆盖几条街区的地宫和一条能通到山城郊外的密道。
  
  对这种广为流传的说法,虽是也是第一次光顾此间,可却从后世的文献中尽知其详的程家骥,自是不屑一顾的。
  
  说白了,这处以一栋三层小洋楼为主体的西式住宅的内部装璜、生活设施,虽在这个时代,也算得上豪华完善,却并没有什么太出奇出格的地方。院内用于躲避日军空袭的防空洞倒是有两个,一个是为前来进谒的官员、侍从人员、仆人准备的。虽深入地下十几米,可藏在走道尽头的地下室连一百平米都不到。
  
  而‘御用’的集防空、办公等诸多功能于一体的那个,不过就是走道比前者还要长几步,面积却也小得多。至于地宫、密道之说,那就纯是子虚乌有,以讹传讹了。
  
  “程将军,先生正在在楼上接见外宾,你先休息一下。”严组长边说,边把程家骥引领到了座落于那幛小洋楼一楼左侧的候见室的门前。
  
  一进门,程家骥就被‘刺’得连忙以手护眼。好家伙!等候‘晋见’的高级军官可真不少,将军们的领章上那一颗颗耀武扬威的将星,腰间别着的一把把擦得蹭亮的‘军人魂’短剑。在被放进厅中的温暖适意的冬日的映射下,纷纷绽放出了耀眼光芒,那场景好不壮观。可让程家骥有些奇怪的是,这些其中不缺与程家骥有一面之交的嫡系将领们,虽个个军容严整,可在神情面容间却大多带有一种,让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苍老憔悴。
  
  “浩然!”严组长一转身离开,张玉灵那一口陕西腔,就从长方形候见室的尽头窜了出来。
  
  正一头雾水的程家骥,在应声向张玉灵所在之处走去的同时,也使劲的打量着这位老相识。让他惊喜的是,受蝴蝶效应的影响,比历史上提前一年多,戴上了中将领章的张玉灵,还是那样的神采奕奕。
  
  “宗麒兄,这怎么回事啊?”在与正带着七十四军在川东休整的张玉灵攀谈了几句后,程家骥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悄悄的指着那几个集体蒌靡的同僚,向张玉灵询问道。
  
  “唉!可怜啊!给个女人吓成这样!”张玉灵所发出的这句极富有‘人情味’的叹息。让程家骥不禁为一愣,心想今是怎么了,竟然连刚强孤傲的张玉灵都唱起‘咏叹调’来了。
  
  “对了!你一定是刚下飞机,要不那不晓得重庆正闹‘婚灾’了。”或许是现场的压抑气氛给闷着了的缘故,向来言词简练的张玉灵,不但在情绪上反常,连嘴上的废话也多了起来。
  
  程家骥一听‘婚灾’这个词,心下便有了些下数。
  
  能人生大喜之一的‘婚’,演义成让这些身经百战的沙场悍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灾’的女子,中国近代史上还真挑不上几个人来。可巧的是,时下正好有那么一位云英未嫁和‘天子娇女’,有这份让人叹为观止的‘铁笔刀功’。
  
  “二小姐?”程家骥蚊声细语的求证着。
  
  张玉灵先是点了点头,方用刻意压低的嗓口答道:“本来能让这位二小姐看得上眼的,起码要是现任、曾任战区的正副司令长官一级。听说,二小姐也曾按这个条件接触过几个,可都没成!这不,从十月初起,连咱们这类‘小虾米’,都成二小姐眼中的‘唐僧肉’了。”
  
  程家骥这下子算是都明白了。那位早在少女时代就曾在南京街头公然枪杀阻止其违章驾驶的交通警察,又素有夺占人妻为已有的特殊癖好的二小姐,在早已过了标梅之年,又‘屡试不中’的情况下,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放宽‘择婿’的标准了。
  
  可这样一来,恐慌的范围也就大大扩张了。
  
  众所周知,这位深受‘第一夫人’宠爱的二小姐的生身父母虽也是当朝权贵,可她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倒有两、三百天是与最高当局夫妇同住一宅的。
  
  了解这些内情,对晋见最高当局的将领们会想方设法‘打扮’一下,以避其锋芒,自是不足为奇了。
  
  至于,才休了第三任妻室的张玉灵,能这样的有恃无恐,自是因他有抗战前,有怒而杀妻的前科做‘免死金牌’了。
  
  想是想通,可程家骥老是觉得漏了什么,他又接着问道:“宗麒兄,不会那么巧,他们都是单身汉吧?”
  
  “谁说的,他们都跟你有一样,是有人疼的。只不过,二小姐可是有言在先,如果男方真是英雄,有妻室的也无妨啊。”说到这里,对自己在婚姻上的不如意,虽表面不动声色,可心中实是耿耿于怀的张玉灵,幸灾乐祸的有所指的说道:“只需把老婆都休了就成了!”
  
  张玉灵的话音方落,再也撑不往的程家骥就直直弹了起来。身上的椅子也被他带得吱吱作响。
  
  闻得这动静,一众如丧考妣的将军们,连头都没有回,便心有灵犀的齐齐发出了会心的苦笑。又一个从前边回来的家伙,意识到‘危险性’了。
  
  正当此时,候见室的门又人推开了。
  
  “先生请程将军去书房。”在站在门口的严组长的召唤,在等了半天的众同僚的羡慕、嫉妒的眼神下,程家骥只习惯性的整了整军服,就大步流星的向门外走去。
  
  三楼,最高当局那间堆满了机密急件的书房。
  
  “报告,学生程家骥奉命来到。”说来这还只是第二次‘独对’的程家骥,走到离半掩着的门三、四步开外的地方,就大声喊道。
  
  “浩然啊!快进来坐。”最高当局今天的心情看似相当不错,回应程家骥的居然不是公式话的‘请进’。
  
  尽管,最高当局用的拉常式的口吻。可既明了大人物们都有着笑未必是喜,哭未必是悲的习性,又深知最高当局最不喜部下在其面前做恃宠而骄状的程家骥,那里敢有丝毫的松懈怠慢。
  
  敬礼如仪后,最高当局一开口,就把只坐了半边屁股的程家骥给当场打蒙了。
  
  这句让程家骥终生难忘的话是:‘在开罗时,罗斯福跟我讲,美国在亚洲的地面的部队不足,希望我们支援。他可是点了你们四十八集团军的名的哟!’
  
  “浩然,这么急着召你来重庆,就是为了这个事。部队的装备,你放心,罗斯福不止亲口答应了全部换成美国军队的现役装备,而且还承诺太平洋战场后,部队的后勤供给也按美军同类部队的标准的一体供应。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你也尽可以提嘛!。”最高当局的语气是和蔼可亲的。程家骥却从其只问自己有何要求的措辞中,明明白白的嗅出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其实若单以本心论,对军队历来极为重视的最高当局,是一个兵也不想派到与中国的直接利益无关的地区,去为他人做嫁衣的。可罗斯福都开了金口了,眼前对人家多有仰仗之处的最高当局,又怎会去驳对方的面子呢!当然,实际上罗期福也是只希望,中国政府能从他认为战力有一定的保障的四个中国集团军中,选派出一个为‘牢不可破’的‘中美友谊’,再一添上道靓丽的‘风景线’。只是罗斯福所提出的另外三个集团军,都是最高当局的‘心头肉’,他老人家又那里舍得把这些维持着他的统治的基本武力,象风筝一样给放到万里之外了。于是乎,这个配合美军作战,再扬国威于域外的‘美差’,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只能算是嫡系部队中的外围的四十八集团军身上。至于,组建才一年半的四十八集团军,是如何入得了堂堂美国总统的法眼的,那可就要多谢当日靠着薜书文的‘兵行险着’才死里逃生,伤愈后,又一直埋首修建滇缅公路的施尔威的力荐了。
  
  意识到最高当局的主意已定,自己推也白推的程家骥眼中精芒一闪,昂首挺胸字字铿锵的提出了他的三个要求。
  
  第一,部队完成换装后,要进行几个月的两栖作战适应训练。第二,希望军委会能与美方达成以下同识,即第四十八集团军做为一个整体,可以归美军高级指挥部调度,但美方无权将其作分割使用。第三,则是要求最高当局从其它部队,抽调一批曾在缅甸作过的老兵,加强四十八集团军的实用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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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来自大洋彼岸的召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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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独对’长谈,程家骥在最高当局的专用书房中,却只呆了一个多小时。可就是这个时间长度,即便在看腻了落无常的宦海沉浮的‘老侍从’们看来,都算得上难得‘特恩殊遇’了。久伴最高当局身侧的他们尚切如此,由于程家骥的‘拖堂’,而迟迟不得‘面圣’的将军们,心里会是何等的五味杂陈、百感交加,也就可想而知了。
  
  可他们要是能料到程家骥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遭遇,恐怕就不会有人去羡慕、嫉妒半分了。
  
  就在排在第二序位的张玉灵被带到书房时。在借机送人情的严组长的提点,已获知二小组对他这个还不到三十岁的百胜名将很感‘兴趣’的‘利好消息’的程家骥,就已走在了座落于德安里一零一号后侧的那条小径上了。
  
  程家骥是想绕过据说已被二小姐派人‘封锁’的前庭,与等在大门外的马三宝、屠靖国他们几个会合的的,身边自是没有护卫随从。可这并不表示小径上就只有他一个人。恰恰相反,这条蜿蜒曲折的小径上,正遍布着许多看忙忙碌碌,实则都是没事找事的彪形大汉。见到此情此景,往来过重庆多次的程家骥哪能不明了,这些穿着黑两色中山装、戴着灰色礼帽、目光犀利、神情干练、身板挺直,右手还老是放在鼓鼓的裤子口袋里的大汉的真实身份,侍从军官。
  
  托本身就执过这种勤务的王济民的‘福’,程家骥还晓得,日理万机的最高当局早在多年前,就有工作疲劳时借散步,以换换脑子的爱好。而这条在保卫人员看来,无异于刺客的天堂的小径,便是他老人家时常会来走走看看的散心之所。明了了这些,对于诚惶诚恐的侍从们,会在这里排成‘人墙’,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在程家骥是位中将,又是从德安里一零一号的方向走过来的份上,‘闲汉’们倒也没有丝毫要留难他的意思。当然,他们现在所‘扮演’的可是普通民众,也就乐得不向程家骥敬礼、打招呼了。
  
  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程家骥把小径都走了一半了,才被打破。
  
  随着一声尖细锐利的娇咤划破长空,位于程家骥身前身后的几十个壮汉,马上就低眉顺眼的向小径的两头收缩而去。他们动作是那样的迅速敏捷,以致于短短一瞬间,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小径中段的百米上下,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程家骥。
  
  这一刻,已被一次次大战、恶战、死战,历练得颇有几分大将之风的程家骥凛然色变。
  
  事情是明摆着的,能让横行山城的‘御前侍卫’,变成一头头驯服的羔羊的,能有几人?!而会在此时此地,对他程家骥玩上这一手的,除了那位大名鼎鼎的二小姐,他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是老严把我卖了?’程家骥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以严组长的城府之深沉、为人之圆滑,即使不敢得罪二小姐,也大可以一避了之,断然是不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来的。
  
  ‘难道布在前庭只是幌子,是为逼我走后径,好能避开最高当局耳目,好能更肆无忌惮的行事?’程家骥想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须知一个横蛮暴虐、骄纵不法的‘贱宁公主’,就够让头痛的了。要是二小姐真是狠毒与心机并重的‘太平’、‘高阳’之流,那可就是不叫人活了。
  
  事实上,程家骥原先还真是小视了这位嗜酒如命的二小姐了。此女自小就聪明伶俐,善于察言观色,长大虽性情刚愎、行事任性乖张。可其也有甚喜读书、涉猎广博、处事‘干练果决’得更胜寻常男子等‘长处’,总之决非坊间所传的那样,是一介草包!否则又哪能在湍急无比的权力漩涡中应付自如,又何以独宠于非平常女子可比的那位‘第一夫人’,长达个多世纪之久。当然,也就更布不出这个‘打草惊蛇、引君入瓮’之局来了。
  
  公平的说,若不是生世过于优越的二小姐身上的纨绔气,重到了让其每每视人命如草芥这种让人发指的地步,世人对其的评说未必会这般的不堪。
  
  正当程家骥在脑子来回琢磨之际,带着一种清新的香风的正主儿,在几个颇有英气的男装女仆的簇拥下,施施然的走到他的近前。
  
  映入眼帘的这个穿着旗袍的青年女子,让程家骥为禁为之一怔。
  
  矮小瘦削的个头,中上之姿的样貌、得体的装扮,这是那个在从沦陷前的香港撤出时,为了给其心爱的十七条洋狗找座位,而把几位‘党国要员’,给生生轰下飞机的民国头号‘魔女’吗?
  
  可弥漫于此女眉宇间的那股浓烈得都快要实质化的极度骄横自我的气息,又分明在告诉程家骥,是她!肯定是她!
  
  与此同时,二小姐也居高临下的用一种俯视蝼蚁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程家骥。她一边端详,还一边在心中象对货物一样的品评着:‘模样是周正,气宇也还算轩昂。就是霸气不足,不过这样的男人比较好控制。还有根基也浅薄了些,官也小了一点。可胜在年纪青青就能在军中崭露头角,又是当之无愧战争英雄,还深受美国人的赏识。要是有自己为辅,假以时日一定能压那个瞎了眼的混蛋、不识货的土老冒的一头,到时准能气死他!’二小姐在心中所说的那个瞎了眼的,自然就是因怕戴‘绿帽子’、得‘妻管炎’,而想方设法的拒绝了她那个在最高当局的几千门生中,第一个挂了中将加上将衔的现任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了。当然,她会对那位战区副司令长官如此的耿耿于怀,并不与男女间情情爱爱有多少相干,只是为了出积在她胸中那一口恶气而已。
  
  她既愈看愈是中意,这眼神可就有些变味了。
  
  与适才的毫无掩饰的轻篾相较,现在所这种猎手对猎物的勉强可解释为含情脉脉的虎视眈眈,更让程家骥消受不了了。
  
  情知愈拖下去麻烦,麻烦就与时俱增的程家骥,终于又提步向前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连对一位女士都不懂嘛?”程家骥这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举动,立时引得二小姐压着嗓子柔声娇呼道。
  
  程家骥闻声止步回身,带着平和的笑容走了走了过去,用恭敬得无可挑剔的语气说道:“能瞻仰到当今第一名媛二小姐的风采,程家骥三生有幸。只可惜,浩然有紧急军务在身,恕不能久留,告辞了!”话音方落,程家骥就大步流星的转身而去。
  
  “给这个对我无礼的家伙,给我抓起来!”这下子二小姐可是真的愤怒出离了。她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自认对这个程家骥,已是百般低身俯就,结果却是惨遭愚弄,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二小姐的命令,让侍从军官们齐齐面露难色。消息灵通的他们对程家骥目下当红的程度,又岂会真得一无所知。帮二小姐撑撑场面、造造氛围自是无伤大雅,可一旦动了真格的,到时‘上面’翻了脸怪罪下来,被推出来背黑锅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下人’。
  
  虽然抱有这种想法,可慑于二小姐的淫威,这动他们还是不敢不动的,只不过二小姐口中的抓,到他们的手上就变成了客客气气、慢慢腾腾的‘劝’了。
  
  眼看程家骥在侍从军官们的有意放水下,就要窜出小径,二小姐的面上却露出了一种食肉动物所专用的得意、残忍的笑容。
  
  她这一笑,程家骥可就想哭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已被二小姐带来的那几个男装女仆给圈了个正着。而且,从她们矫健灵活身姿上看,显然都是练过几年的会家子。
  
  心知只要被这位百无禁忌的二小姐一劫持,那一切就都会失去控制的程家骥在情急之下,只好拔出先前在走出德安里一零一号的后门时,严组长还给他的那支史密斯韦森0.38英寸转轮手枪,放手一搏了。
  
  “啪”一颗子弹直上云天。
  
  下一秒钟,程家骥手中的枪,就被一个大眼粗腰的女仆踢到了地上。可这已经没任何意义了,抛开程家骥已达到了他目的不说,那只枪里就只有一颗子弹。那是程家骥本预备用来在迫不得已时自栽的,这还是经历过异常惊险的同古之战后,他才养成的一个‘好习惯’。
  
  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有此一着的二小姐,凤目圆睁狠狠的瞪了程家骥两眼,就领着女仆气呼呼的走了。
  
  要知道,此处离最高当局的书桌不过几百米,这里一响枪,不仅是侍从室本部会立马派人来查问,就是重庆的各宪、特机关,都是要风风火火的抽出精干人手赶过来看看的。以上种种,二小姐虽皆为不惧。可是以最高当局那对发生在其身边的事情喜欢事事躬亲的性子,却是一定要亲自过问此事的,而这样一来最高当局的夫人也会对此有所耳闻,这就让不能不让二小姐有所顾忌了。
  
  二小姐的背景渐渐远去后,一直悬心吊胆的程家骥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程将军,对不起了,还请您跟我们到组里走一趟。”一个显是侍从军官的头头的操着宁波口音的宽脸汉子,越众而去,上前来和颜悦色的说道。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枪走火了,给弟兄们添麻烦了。”程家骥笑着说出了他刚想到的借口。
  
  “大家都是当兵的,走火是常有的事。您放心,以您的身份不会有什么事的。”能做‘天子近臣’的,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正愁如何敷衍这个乱子的宽脸汉子,飞快的就接上了程家骥的话茬,配合的可算是天衣无缝。
  
  等到程家骥被严组长从侍从室中的诸机构中人最多,权力最小,现任却最重的三处保卫组里接出来的时候,早已是华灯初上时了。
  
  “浩然,你啊!就是太年轻,太冲动。为这种小事挨上个处分多不划算!”严组长说的是无限婉惜。
  
  程家骥却浑没把这个处分当一回事。他心里明镜似的,如果最高当局没有从在场的那些侍从军官的口中知道了事实真相,就凭他那一枪造成的不仅让上千全副武装宪兵特工白跑一趟,还差点弄得重庆全城要戒严的轰动效应,哪是一个不痛不痒的‘书面警告’,就能交待得过去的。话说回来,若不是程家骥已知最高当局决定要派四十八集团军到海外配合美军作战,他有不有开一枪的胆量,那可就有点难说了。
  
  “浩然,你回国府路怕是不合适了,要不要我给另找一个安全的住处。”严组长这么一说,程家骥便意识到让他暂避锋芒以求息事宁人,应该最高当局本人的意思。这很简单,这可不是通个风报个信,凭他严军一个侍从室的组长,在风头上‘包庇收留’最受‘第一夫人’宠爱的二小姐的‘仇人’,还不够份量。更不用说,程家骥与严组长的交情也只是一般,人家犯不着出这个死力。
  
  ‘看来耳根子软、怕老婆,还真是中国人的传统之一啊!’这边程家骥在心中暗自叹息着,那边面上却做感激状的答道:“多谢严兄的美意,你给我拨了辆车我就很感谢。兄弟在陪都还有几个亲戚朋友,就不再劳烦严兄了。”
  
  听程家骥这样说,严组长也就再多话,当下两人就在街边握手道别了。
  
  “钧座!去哪!”程家骥一上车,虽对今天这场‘飞不横祸’的来龙去脉,尚是一头雾水,却也是憋了一肚子火的马三宝昂声问道
  
  “汪山!”程家骥又何尝不知,这回他算是把‘法力无边’的二小姐给得罪惨了,势力庞大得连最高当局都不得不礼敬三分的杜公馆,便成了他唯一的选择。除此之外,恐怕是连严组长安排的地方,都不大保险噢!
  
  想想这场莫明其妙的‘桃花劫’,自觉窝囊透顶的程家骥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王老虎抢亲?老子又不是美女,这******算那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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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来自大洋彼岸的召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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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庆嘉陵江南岸,汪山杜公馆。
  
  这处带有一个小型跑马场和一座大花园的宽大、舒适的豪华别墅,只是杜老板在山城的几处公馆之一。也是中国四大银行之一的交通银行,为了‘孝敬’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不得不举家从香港北上重庆的杜老板,而日夜赶工修建的。
  
  据说,当初那些个腰缠万贯的交通银行董事们,对此可是非常上心的。不但此宅的用料都是上上之选,还特意请了国内知名建筑设计师来精心设计,且在选址、建筑造型等各方面,都充分照顾到了患有重度气喘病的杜老板,怕热怕湿气的具体情况,可谓是一宅皆为一人而存。至于,山城里的风水大师们,更是一个不少被拉来‘溜’了一圈
  
  。应当说,交通银行董事会的百般巴结还是成效显著,自从这座别墅落成后,杜老板一年中倒有十个月是住在这里了。于是乎,之前默默无闻的汪山,在重庆人的心目中便成了这位中国最有势力的‘教父’的代名词了。
  
  程家骥一逃进客厅,早胸有成竹的在厅中候着他的杜老板就开口打趣道“浩然,你这个事闹得!都能上戏文了!有意思!”杜老板说个话倒不全然是说笑。若不是碍于最高当局的面子,身为这个时代最有身家的‘京剧票友’的杜老板,还真想找上几个‘行家’就着今天这档子事,好好编上一出戏码来过过瘾了。
  
  “爷叔,这事都传遍了?”有个老婆是人家的徒孙,程家骥也就只好改用上海人的尊称了。
  
  “那是!这世上那来的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你把动静搅得这么大。估计这会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杜老板所说的‘该知道的’,自是指高居于陪都‘生物链’顶端的的权力人士们了。
  
  程家骥闻听之下神情又是一松。只有影响出去了,想来二小姐总会多些顾忌吧!
  
  看穿了程家骥的心思的杜老板肃容正色的提醒道:“浩然,你的运气不错。自从前年她把她老子给闹腾得下台以后,二小姐已然是收敛了。可你千万别小看了这位小姑奶奶。南温泉和滇池的事情,这么快你就忘了?”
  
  杜先生所提的正是在二小姐广为人知的诸多‘趣事’中,最为暴力血腥的两桩!
  
  所谓的南温泉枪击案发生在三九冬年,起因只为时年二十出头的二小姐在重庆南温度风景区游玩时,怀疑有记者偷拍她的芳容。本来对于公众人物来说,被记者盯上实属平常,至多也不过把底片扯出曝光了事。而这位大小姐的反应却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她二话不说拔枪就射,并当场打倒一人。
  
  还真是巧了,对方也不是善茬,立时就掏枪在手予以了还击,当下两伙人便你来我往的展开了枪战,把正在南温泉内泡澡的最高当局都惊动了。事后一查,连一贯不识认错为何物的二小姐,都承认以人家‘云南王’三公子的显赫财势,不大可能做出偷拍她几张相片去卖给报社的这种事情来。可两位‘贵戚子弟’的梁子也算是就此结下了。
  
  次年春,这两位又各自带着随从在昆明的滇池公园内的花海里撞了个正着。这回却不知到底那一方先开的枪了,反正这回闹得比南温泉那次有过之而不及,光是惨遭无妄之灾的普通游客就一气死伤了十几个。昆明报界称之为‘花海惨案’。
  
  对于这两起枪击案,从小就喜欢读些野史趣闻的程家骥,哪能不耳熟能详。且他当年他从读者文摘里看到这一折故事时,还曾对朋友感慨道,要是后世是公众人物都能有二小姐这么强的‘维权意识’,那些间接‘拍’死了黛安娜的‘狗仔队’,说什么也不敢那么倡狂啊!
  
  可评说事不关已的陈年旧事与自身必须要面对的残酷现实,终究不是一码事。这不!程家骥想着想着头脸上可就见了汗了。这也难怪,任是谁‘有幸’摊上二小姐这类‘有权’肆无忌惮的拨夺你的自由、生命,你却万万不能伤到她的‘仇人’,比程家骥也好不了多少。
  
  “这种儿女事体,她家大人一般是不会插手的。单一个二小姐任她再是暴跳如雷,也是驱使不动几人来付你这个堂堂中将的。你只须出入时多带几个护卫,又小心留意一些就好了。”眼见自己的忠告已起到作用的杜老板,又反过安慰道。
  
  杜老板顿了一顿后,便随口问了一句:“对了,浩然你接下来有什么正经事体要做啊!”
  
  按说,鉴于再次海外派兵属于高度机密,程家骥是该找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搪过去就是了的。可对这位嘴里常年挂着‘闲话一句’,实则无一句不有其深意的杜老板,他却是不敢有一丝的掉以轻心。
  
  程家骥一边接过杜老板亲自削好递过来的萊阳梨,一边借这个空子权衡着利弊,最后还是决定对其实话实说:“我想在爷叔休息几天,顺便等等施尔威将军。”
  
  如程家骥所料那般,早从近年来与美国人关系愈来愈密切的罗家湾的那位老板那里,得到程家骥将会率部奔赴海外的风声的杜先生轻轻的点了点头后,又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美国货,尤其是军用的日用品,最近在重庆不要太走俏噢!”
  
  程家骥这几年下来,早让大人物们给磨成了聪明人了,又哪里会听不出这位除了当汉奸,没什么‘生意’不敢做的大亨的意中之言。一手主导着日益红火的重庆黑市的杜老板,这是看上美国方面将要向四十八集团军提供的诸如口香糖、可口可乐、骆驼香烟、美制军靴、军帽之类的大批配济物资了。事实上,如非早知程家骥在倒卖军火时,素来是只卖淘汰下来的旧货,那杜老板的胃口又岂会这么‘平和’。
  
  “万叔要是有空,下个月可以再到岳阳走走嘛!”程家骥暗藏的玄机的回应,引得杜老板连声叫好:‘好!这样好,南边是要让老万再去看看的。
  
  “浩然啊!你这几天反正无事,不如多跟我到我在上清寺的宅子里去玩玩吧。”正事一谈完,很愿意炫耀自己与重兵在握的程家骥之间的特殊关系的杜老板,兴致勃勃地发出了邀请。
  
  情知上清寺的杜公馆是杜老板用于结交、招待达官贵人的高级俱乐部,连重庆最大的袍哥大爷即范园的主人和罗家湾十九号的老板,都是那里常客的程家骥,生怕会被闻讯而至的二小姐给逮给正着,就没有马上应承。
  
  “你放心,一个大家宠着、捧着的女娃娃,还不至于敢杀到我的家里来寻仇。”看穿了程家骥的心思的杜老板豪爽的大包大揽着。
  
  接下来几天里,往来于汪山与上清寺之间的程家骥,在杜老板和大公子的引见下,结识许多‘从前’只在发黄的老照片上见过的军政要员、名门公子、淑媛贵妇、‘社会贤达’。
  
  总的来说,一众权贵们对程家骥还算客气友好,可让程家骥有些啼笑皆非的是有不少平素眼高于顶、又能量极大的‘公子王孙’,之所以对他这个‘暴发户’表现出友善,只因为他给了二小姐一个大大的难堪?原来以鱼肉百姓、聚敛财富为业的他们,自身也被靠山更强大的二小姐鱼肉过。
  
  对二小姐的‘光荣历史’了解的愈深愈透,程家骥也愈是肯定以此女睚眦必报、刚愎自用的性格,断然不会甘心半途而废的。
  
  可出乎程家骥的预料的是,直到施尔威如约回到重庆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就仿佛的德安里的小径的上那一幕从来没有发生似的。
  
  十二月十三日下午四时,位于重庆近郊李子坝的施尔威公馆。
  
  “程将军你所受到了不公正侍遇,我一下飞机就听切尔斯中校说了。我认为你的行为是对重庆糟糕透顶的空气的反击,是对‘花生米’腐朽黑暗的统治的有力控述……。”施尔威上纲上线的仗义执言的后果,却是把程家骥给和生吓了个半死。开什么玩笑!你老兄是美国利益在中国的全权代理人,你说再出圈,最高当局都拿你没奈何,可你不要连累我好不好。须知这是重庆,不是滇缅公路的工地,在这里你的一举一动,可都是在罗家湾十九号的密切‘监护’下的。
  
  心里是这样想,程家骥可打死也不敢挑明了,因为只会刺激得生性冲动倔强的施尔威,直接派去质问最高当局。那事情可就大了,到最后程家骥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程家骥更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是千万不能沉默的:“将军,我很感激您对我个人的爱护。但是做为一个中国将军、一个中国人,我还是要提醒您,对我国的首脑和政府,保持一个盟国将军所应该有的尊敬。”
  
  若是别人这么说,只会让施尔威对那个人生出反感。好在,施尔威对程家骥这个曾为挽救他的生命出过大力的中国战争英雄的好感,还是比较浓厚的。可也让在中国每多呆上一天,就对中国的现行体制多一分不满施尔威,把帐又记到了那个他心目中的‘无聊的小人物’的头上:“程将军你不要害怕。我们美国政府是不会充许‘花生米’和他独裁统治在中国长久存在的,在适当时机我们会尽全力会帮助中国刷新政治的。
  
  从施尔威的言语间所透出的那股阵阵刺骨寒风,让程家骥在心头巨震之余,脑子更是浮想连翩:‘施尔威虽然是个口无遮拦的人,可这么以他的嘴里嘣出这么一件大事,又岂会只是空穴来风,难道美国人现在就想要扶持汉中行营的李主任了!”
  
  说来程家骥的见识还是不够广博。就取代最高当局的人选而言,被美国人最看好的其实并不是那位在历史上当过一年‘儿皇帝’的李主任,却是程家骥的半个‘恩主’陈上将。而且从抗战后期起,时间跨度长达二十年有余,到了六十年代未一心想要促成****的美国政府,都在还在下本钱做推动、争取陈上将与他们合作。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深受最高当局信任、倚重的陈上将,虽最终把持住了自己,可其内心也不是从没摇摆过的。否则也就不会发生抗战胜利前夕的那起那桩,导致了六、七个土木系青年将领因被指控‘意图刺杀最高当局’,而被军法处置的‘谋反’大案了。而最高当局在去台前夕,更不会非要把正在台主持台省军政的陈上将,从千里之外召到他的身边来,方才敢成行了。
  
  “施尔威将军,我是奉我国国防委员会的命令,来跟您讨论关于我集团军出兵海外配合贵国军队作战的具体事宜的。要是您再说这些与议题无关的话,那我就只有告辞了。”与刚才的官样文章不同,程家骥这次可是动了真怒了。这倒不是他对最高当局有多忠心耿耿,而是对外国人恃强干涉中国内政的一种极度愤慨,不论这种干涉打着何等冠冕堂皇的旗号,都不是每一个有着起码的民族自尊感的炎黄子孙,能欣然接受的。泱泱华夏不容轻侮!
  
  “好吧!我的朋友。那我们就言归正传吧!”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的施尔威,顺水推舟的岔开了话题。
  
  “施尔威将军,我首先要确认一点,贵国政府能否答应我方新提出的,贵国军方无权将配合贵军作战的我国第四十八集团军分割使用的要求?”程家骥郑重其事的问道。
  
  “是的!”尽管三天前当华盛顿方面就四十八集团军的集团战斗力,是否能让它做为一个整体参战,征求施尔威的意见时。亲眼目睹过曼德勒西北郊的那一场大血战的施尔威,本着一个职业军人必须具备的操守诚实,为四十八集团军做了担保。可对这并不表示他对中方的这个条件,就一点没意见。众所周知,独当一面的中国军队,与分别配署给美军作战部队的中国军队,在现实意义上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与前者相比,后者不但更好辖制,而且还能为各个作战方向上的美国部队,同时充当挡箭牌。
  
  虽说有些不甘心,可对于白宫的决定施尔威还是能理解的。毕竟受先欧后亚的既定国策的影响,美国今后的相当一个时期内,在亚洲战场上的地面部队的数量,都会处于严重不足的状态。而美国的盟国在亚洲能这个问题上,能帮得上手来数来数去就只有中国了。在这种情形下,华盛顿在这个问题上采取比以往更为灵活的态度无疑是明智的。
  
  “那么施尔威将军我们可以来谈第二个议题了。我请问,在完成全面换装和基本适应性训练后,贵国准备安排多少各类船只配合进行两栖登陆模拟演练?另外,为能保证效果,我认为两栖登陆演练不仅应在缅甸附近的岛屿进行,时间也不能少于四个半月!”对如何跟施尔威打交道已颇有心得的程家骥,笑容可掬的把一块块‘大石头’,砸到了他的谈判对手的头上。
  
  那一刻,对此全无心理准备的施尔威的脸色难看极了!
  
  天啊!四个半月的两栖登陆演练?
  
  这跟此前美国政府给施尔威的至多一个半月的底线相差的太远了。同时也意味着为让中国同意出兵而许诺了大批美援的美国政府,至少要七至八月后,才能把这支得来不易的‘外籍兵团’投入使用。更要命的是,这不但会把美国亚洲战区的整套时间表都给打乱了,也会给日军更多的喘息之机,这个责任可就不是施尔威能够承担得起的了。
  
  “将军!您不会不清楚,要是我的士兵因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全方位的演练,而在实战中成千上万的倒在了海滩上。对贵国信奉‘********’的理念,将是一个多么妙绝的嘲弄!”程家骥说到这犹嫌不足,又补了一句:“我可是听说我国最高当局的夫人,在出访贵国时为了在重伤的士兵,是不是还有医治的价值上的这个话题上的一时失言,可是被贵国的主流媒体给批驳得是体无完肤、一无是处啊!”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虽明知是威胁,施尔威却毫无办法。谁让美国人处处标榜的就是‘人权、民主’呢!至于美国政府的举措会经常会受到舆论的左右,这更是美国的政治体制所决定的。
  
  “最多二个半月!”生了许久的闷气后,施尔威才瓮声瓮气的说道。
  
  程家骥笑了,只要施尔威肯讨价还价,他就算是赢了一半了。
  
  ###第六十三章来自大洋彼岸的召唤(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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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宫的眼中,同时具备固执式的坚强、超强的荣誉感、出人色的个人能力、丰富的军中阅历的施尔威,无疑一个优秀的将军。可是与生存环境相对复杂的中国将军们相比,施尔威在权谋机变上,还是显得太单纯、太稚嫩了。更糟的是,受其多年形成的性格弱点的影响,就算以西方社会的标准来衡量,施尔威算不得是一个好的谈判人选,情绪很容易波动是他的致命伤,而谈判这门说白了就是相互妥协的艺术,所最需要的恰恰就是足够的耐心。
  
  “够了!程将军!你不觉我们这样没完没了的扯皮,是在消费宝贵的时间嘛!”被屡屡打压的极度郁闷,让施尔威爆发了。他愈说愈是激动,最后那几个字简直是从胸吼出来的。一共四个月的集训期,更换装备,战力磨合、两栖登陆作战演练,都包括在内了!这是底线!否则,我将呈请罗斯福总统重新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施尔威气势汹汹的威胁,在程家骥看来却是不值一晒:‘重新考虑?除非美国愿意改变先欧后亚的既定国策,或是放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扭转过来的亚洲战局,又向日本人摇摆过去。要不在‘借兵’这个事上,美国人还真没有重新考虑的权力。’
  
  尽管自恃已拿死了对方的脉,尽管很想就此一路追杀下去,可程家骥还是决定在训整时间上,给施尔威,给美国留些余地。毕竟,国与国之间说话靠的还是实力,要是索求无度,那是很可能会弄巧成拙的。当然,那些该争的,脑子里对温良恭俭让没什么概念的程家骥,还是要全力争取的!
  
  “四个又十天,一天也不再少了!请您理解,我是在为我的士兵的生命负责。”程家骥的首次重大让步,让施尔威阴云遍布的脸上有了一丝曙光,可惜的是,这曙光却注定只能是昙花一现。“不过,我还有两个小小的请求,第一,这四个月又十天的限期,要从我军全部到达集训地的那一刻算起;第二,贵国还应对我部进行丛林作战的训练。”程家骥笑容可掬的又补上一句。
  
  施尔威的胸中涌动着一股想要在他面前这张挂着无比诚挚的笑容的脸庞上,狠狠的踩上几脚的冲动。
  
  程家骥所临时追加这两个要求中的第一个还好说些,无非是把四十八集团军分批分段空运到,已商定选在缅甸延别岛的训练基地罢了。虽说这大规模的空运实施起来颇费周折,可好在美国空军的空中运力够强大,只要把运程两头的机场安排了就行了。再说,缩短四十八集团军在路上所耽搁的时间,这也是符合白宫希望这支‘外籍兵团’能尽快投入战斗的愿望。
  
  而这第二个要求才是让施威尔的理智面临崩溃的主因。作风严谨、知识全面施尔威,对于丛林作战训练的所涵盖的课目之广,还是有所了解的。起码他知道要是认起真来,没有三、五个月,这些新加的训练课目根本就完成不了!
  
  “程将军,我可不可以把这看做是对一个诚心诚意帮助中国的老人的恶意愚弄呢?”或许是物极必反,愤怒出离的施尔威这句隐隐带有金石之音的质问,却让人听不出有半分的火气。
  
  面对一脸煞气的施尔威的逼问,程家骥毫不慌张的回应着:“施尔威中将,您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丛林作战训练也将在先前说好的四个月又十天的期限内一并完成。”
  
  一听不会因此超期,施尔威胸中熊熊怒火顿时去了七、八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疑惑:“程将军,我没有听错吧?”
  
  “我只要求我的士兵能掌握一些小型丛林和大片丛林边的缘地区作战的基本注意事项和战斗技巧,没打算让他们当‘野人’!现在的日本人也没能把我的集团军赶到大山丛林里去的本事!我还可以在这里向您保证,如果贵国要求我的部队分散进到丛林深处去清剿日军残余,那怕重庆同意了,我也不会去执行的!因为那不是没受过系统完整的丛林生存训练的主力兵团该干的活!”程家骥掷地有声的答道。
  
  施尔威连想都没想就立时反驳:“即便只是单纯的丛林作战培训,也会使整个训练的强度大上许多。”施尔威加重了语气强调道:“那会大到人体无法承受,会产生大量的训练减员,严重的话还会成批成批的死人!”不管在中国生活了多少年,可施尔威的思维方式却是地地道道的美国式的。在战局危急时,他也可以不去在乎自己的部队战斗减员有多大。可要是上述情形中最坏的那一种成为现实,却是他的世界观所不能接受的。
  
  “施尔威将军!中国士兵的毅力和忍耐力有多惊人,别的美国人也许不知道,您应当心里有数!”程家骥这句话,让施尔威想起了缅滇公路的工地上那些,用满是血泡的双手,握着镐头、铁钎不分日夜的开挖着受地形地质的限制,无法使用大型机械的高耸大山的中国士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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