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要拽我的舌头! (第1/2页)
在科隆,晴天只占全年的三分之一。
下午的时候,天空湛蓝,阳光明媚,给人一种就算有雨也要等到明天的错觉,可到了晚上,不时传来轰鸣雷声,天空顿时被暗黑的云彩遮盖,人还没跑回家收衣服,雨点如针尖般落下,刚干燥的地面被冲刷得像一面明镜,无声刻画天空的形象。
趁雨不算大,格雷诺耶打着伞,去隔壁街道买了些面包,作为未来一周的储备粮。
他的姨妈加拉尔夫人没遇到魔鬼时,他每天都去购买食物,确保三餐吃的都是最新鲜的食品。
可现在不同,他的姨妈不仅与魔鬼做了交易,还瘫痪在床。
因此没人会催促他在早上八点前购买面包——那时的面包刚出炉,最新鲜。更没人将爱河香水店弄得一团“臭味”,做出拙劣的仿制品售卖给顾客。
但若是格雷诺耶能进行选择,他还是更喜欢之前的生活。
姨妈不会一直不让自己接触香水,只要时间够久,总能亲手调配出绝世的芬芳,成为爱河香水店下一任老板。
瘫痪却是永久的,就算他想扔掉姨妈这累赘,为了维持香水店的经营,他也不能这样做。
抱着满满一兜打折面包,格雷诺耶回到香水店,点开煤气灯,坐在工作台前继续忙碌。
不得不承认,姨妈的瘫痪使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个人的自由度,还是店铺的营业额。
从前这个时间,他早就上床睡觉了。
也不清楚是哪位顾客的宣传,给爱河香水店招揽了那么多买家,这两天,这间小小的店铺卖出了几十瓶香水,这都没算上预定的,给格雷诺耶忙的够呛。
有一个顾客很有意思,问他是否能够复制出目前上流社会最流行的日落熔金香水,带来了日落熔金的样品。
作为记人都是依靠气味的小孩,还原一个香水的气息易如反掌。
毕竟那可是香水啊,甜蜜与幸福的代言词。
只是他感觉生活中还是缺少了什么,爱河香水店内的气息虽能充盈他的内心,可他依旧认为自己正介于麻木与欢愉之中,非生非死,看似开心,一旦步入睡梦中,会有无尽的空虚涌入。
“啊!”
一个手抖,某样材料多倒了一半。
格雷诺耶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叹着气,把报废的香水倒掉,重新开始。
他很少犯这类错误,今天却接连手抖多次。
“可能是下雨天骨头疼吧。”
忽然,他听到楼上传来呼噜声,那声音一听就知道睡得有多香,甚至有吧唧嘴的声音。
“这家伙又在偷懒了。魔鬼为什么还需要睡觉呢?”
格雷诺耶叹气摇头。
魔鬼怎么比人类还喜欢偷奸耍滑?如果把鹿头魔鬼送进制革厂一段时间,它肯定早就被老板打死了。
嗯……也许就是因为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它才能过得如此舒坦吧?
“阿德涅!”
格雷诺耶冲着楼上大喊,试图用一嗓子唤醒鹿头魔鬼。
魔鬼显然没听到,或是不想搭理,呼噜声居然还变大了。
“这家伙。”
自打姨妈的颈椎被打断后,格雷诺耶让魔鬼照顾加拉尔夫人。他认为这任务一点也不难,只需要在晚上给姨妈翻身、换药、喂饭、处理排泄物即可。
这些任务,格雷诺耶一个营养不良的瘦小孩都能在两小时之内搞定,但鹿首魔鬼干起来,费劲的很。
“唉,上楼看看吧。”
格雷诺耶记得,给魔鬼下达照顾姨妈的命令后,魔鬼骂骂咧咧了一整天,把会说的语言都用了一遍。
到了睡觉时,自己实在嫌烦,回了句“你要是不想干就杀了她”,结果那鹿头居然说自己信上帝,从不杀生。
这不是笑话吗?
格雷诺耶才不相信。
“快起来,我在制作香水,你怎么在偷懒。”
“滚……我在……吃东西呢……”
鹿头眼睛都不睁,边吧唧嘴,边驱赶格雷诺耶。
按理说,魔鬼不需要吃东西,它们只需要灵魂就可以维持基本的生命。
植物的、动物的、人类的,只要是灵魂就可以。
只是人类的灵魂能让魔鬼更加愉悦。
格雷诺耶从鹿头魔鬼口中得知,如果魔鬼不努力去获取灵魂,时间长了,会遭受比死亡可怕的多的事情,因此即便是觉得魔生无望,魔鬼也不会选择摆烂自杀,而是会选择去强大的“重塑者”身边晃悠,很大概率会被瞬间斩杀。
鹿首还说,它最羡慕的不是人形魔鬼,而是非生物类魔鬼。
非生物类魔鬼可以委身于人类上流社会,成为人类的宠物。为了维持它们的形态,人类经常会投喂各种动植物的灵魂,不用干活就有灵魂吃,简直是太美妙了。
为此,鹿首阿德涅特别愤懑,凭什么人类不看看夹在人形魔鬼与非生物魔鬼中间的它们呢,牵着一个鹿头魔鬼不比那些玻璃罐魔鬼、船桨魔鬼有面子多了。
人类目前的审美太低劣了!鹿头这样评价。
但格雷诺耶对这些话一点都不相信。
他全当鹿头魔鬼在放屁。
魔鬼都是骗子。
没有一个好东西。
人类最不应该同情的就是魔鬼。
要不是鹿头通过替身投影伪装成人类的样子,姨妈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一想到这,格雷诺耶本想只是再度叫醒熟睡中的鹿首魔鬼,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踹了一下。
鹿头顿时惊醒,在划破天际的雷电照耀下,它仿佛是得了狂犬病一样,双目发红,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獠牙,就要往格雷诺耶头上咬。
如果不是清楚由魔鬼造出的伤口只有痛感,不会出现伤口,格雷诺耶肯定会像大多数人那样肆意逃窜,生怕成为魔鬼的口中亡魂、盘中之餐。
即便如此,鹿头魔鬼怂得只会虚张声势,獠牙擦过格雷诺耶的耳垂,破口大骂:
“要不是我的大部分力量被拿走了,现在我能让你这么使唤吗!”
它对力量被拿走这件事的在意程度,甚至让它摒弃了凑热闹的本性,连三天前的后半夜,那震耳欲聋的建筑倒塌声都不在意。
要是以往,它肯定会立刻虚无化,去瞧瞧怎么了。
“别再提你的力量了,”格雷诺耶拽着鹿头的舌头就往卧室走,一股愤懑的情绪忽然毫无来由地涌上来,“拿走你力量的那男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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